月球集散地

[刀剑乱舞-三条]反面的反面的反面是反面

现PARO,普通人设定,无CP

三条嘛!当然要黑白两道通吃啦!

爷狐爹戏份多,岩今打了打酱油

我其实想写骨科来着(。)




反面的反面的反面是反面


PART A:推心置腹



三条家的老爷子有五个儿子。这话一说出来,听着就很不太平。

三条到了这一代,积累下了庞大的财富和势力,用句俗套的话说,就是黑白两道通吃,明面上有庞大的家族企业做着正经事业,背地里呢,也有着不少没法摆上台面的黑道生意往来。

家业打拼到现在,培养优秀的继承人也成了关键。一个不少,两个刚好,最好再有个女儿,那就更好了。

可有句话说得好,天不遂人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三条家的长子叫三日月,出落得仪表堂堂,他出生两岁那年,多了个弟弟叫小狐丸,虽不及三日月吧,也是打小就容貌出众。

兄弟两个不论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个月,只看脸就能在情人节收巧克力到手软的那种,结果他们还有钱。

但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等到成人,难免会为了各自掌控的金钱和权利互相算计,兄弟间的感情薄得像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会有冷风灌进来,现在互相关照亲密无间,早晚也都要成为扎伤彼此的利剑。

要是这两个里有谁想去混娱乐圈就好了。

老人们这样摇头感叹着。

相比三日月和小狐丸,老爷子的第三个孩子挺容易被人忽略,这也难免,夫人去世的第四年,老爷子从外面把孩子领回来,讲他叫石切丸,今年三岁,是你们俩的弟弟,叫两个哥哥照顾。私生子在这样的家庭里向来处境艰难,石切丸也并不例外,人们谈及三条家的下一代时,常有意无意地忽略他已是个证明。

第四第五个孩子叫岩融和今剑严格意义上说倒不是三条家的血脉,岩融是老爷子兄弟的儿子,父母出了意外后就被老爷子家照顾着,今剑是在三条产业下的一座神社里被发现的,谁也说不清父母是谁,但老爷子看着好生喜欢,就把孩子留下了。他俩玩的好,当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后来老爷子索性把两个孩子收成了义子,倒也没谁敢说什么。

毕竟重要的是三条家的存续,其次才是别的。

就这样,五个孩子慢慢长大了。


***


兄弟间的疏远,是从石切丸身边开始的。

饶是当年老爷子把石切丸领回来时,小狐丸也就五岁半大,但凭他和三日月的聪明劲儿,也多少能猜出来这弟弟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猜不出来,也有的是人要告诉他们。

不过在那个年纪,小孩子就算懂得了石切丸的身份,也只在乎自己多了玩伴,三日月和小狐丸一开始还很宠这个弟弟,三条家的老爷子事务繁忙,他们的母亲又早早故去,为安全起见,他们几乎没有走出大宅的机会,只剩下彼此可以接触。

像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他们一起吃点心,一起玩游戏,在庭院里打棒球,两个大的带着小的逃掉剑术课,给家里负责打扫清洁的人们搞恶作剧,晚上甚至凑到一个房间里睡觉。那几年是三条家的佣人们最为叫苦连天的时候,今天这个撞了头,明天那个丢了清洗用的东西找不见,但三个都是少爷,哪个也得罪不起。只有老管家看得清楚,说忍些时候,别要求太多了吧,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很快的,上了国小的石切丸发现,自己无论是找到了有趣的故事书、庭院里没见过的花朵、想要一起拼装的模型、偷偷叫同学帮着买回来的棒球队收集卡片,他的两个哥哥都不再感兴趣了。

我有一点忙。我有功课。下次再说吧。先去写过作业哦。

但就算是石切丸,也有不该为了这点琐事打搅父亲的自觉,他委屈巴巴的央求老管家带他再去找一次两个哥哥,三个孩子聚在一张桌子前,盘子里的点心却谁都没碰。期间小狐丸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被三日月拦住了。

三日月凑到小狐丸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小狐丸的脸上突然摆出了个不太属于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你先等等吧,等吃过晚饭我们再聊。

但是石切丸一个人等了一个晚上,他的两位兄长也并没有出现。

甚至从那天起,他们再也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

看着他们长大,管家知道这三个孩子都心思敏锐聪颖过人,那天过后,石切丸也再也没有为玩乐的闲事去找过两位兄长。

到岩融和今剑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他们之间甚至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那么亲密的时候了。

石切丸教着年纪最小的今剑该怎么礼貌的向父兄问好,敬语要如何使用得体,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那时他刚刚升上初中,但已经学会了和兄弟们以寒暄开场交谈。

又过了几年,他跟父亲提出了出国研修医学的意愿。三条老爷子没有阻止,他就这么从本家大宅里抹去了痕迹,放假也很少回来,偶尔给父亲和兄弟们寄来明信片,也只有寥寥几句。

看着的人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岩融和今剑作为义子,有名义上的继承权,但三条家的核心生意,必然不会交到他们手上,石切丸是三条老爷子的亲生子,但他决定留学也意味着主动退出,未来争夺这个家族一把手位置的,只有三日月和小狐丸了。


***


即使无论是家族内部的人还是看客们都知道下一代的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但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三条家的老爷子在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早晨病倒了,突发脑梗,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但病情稳定后就回了本家宅子,私人医生护士照顾,再也没能露面,这病就是这样,救得回来算是运气,醒不了也只能说运气不好,据本家宅子里那些为他工作了几十年的帮佣们说,老爷子这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他还有气,但不能说话不能睁眼,也就是有口气而已。

这时,三条家最大的孩子三日月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不久,虽然理应长子主事,但显然这个年纪对于全权接手家业来说还过于年轻了。

五个孩子闻讯都迅速赶回了家,一起在本家宅子露面,接待前来探病的友人还有生意上的伙伴,偶尔看看彼此的脸,询问一下父亲的病情,但任谁都听得出来,没一个人的心思放在父亲的健康上。

前来探病的人也好,他们自己也好,都知道这是到日子了。

三日月和小狐丸无疑是这场注定要来的斗争的焦点,他们在继承这个事上最有发言权,兄弟两个也知道会有这一天,二十出头就都在为自己布局了。

三条家黑白两道的生意,小狐丸接手公司事务比较多,明面上的买卖脑子快,善于接触人和与人交流,对数字和商业也颇有天分,不出意外,三条外面设立的那些建筑地产正经生意,都该归他了。

与他对应的,长子三日月倒是经手着三条起家的那些买卖,行事果断又用人得当,看似随性可也都是深思熟虑的,黑道上提到他,往往都不敢直呼其名,也多是些令人胆寒的传闻。

论可以调动的资本,兄弟俩势均力敌,谁都不服对方,也没办法把对方将死。火药味本就一天天的越来越重,老爷子这一病,几乎立刻就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三条家内部的骨干们、生意伙伴们、甚至死对头们,都开始盘算起怎么站队了。

他们真的该有一个人出道的。老爷子的老熟识们还在叹气。有人去当偶像就好了,得省多少事呀。

与此相对的,岩融今剑还有石切丸,都非常识趣地明白这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石切丸搁下了国外的学业,处理完手续后就回了本家,尽心尽力的照顾父亲,也捎带着管理起本家的大宅,活像要把过去这些个年头补偿回来一样的深居简出。岩融和今剑则给他帮忙,同时有意识的没和三日月和小狐丸再做过多的来往,打定主意不去搅这趟浑水。他们的态度很明显,包括三日月和小狐丸在内,很快就没什么人再过多关注他们的动向了。


***


先动手的是小狐丸。

他和三日月相安无事了大半年,但看客们都明白,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水面之下互相较劲一刻都没停,从新年的宴席上来拜访谁的客人更多,到一起出席活动打招呼时的用词和语气,他并没服气过自己的长兄,或者该说,他觉得自己也是合该做上这家主的位子的。

两个孩子里,小狐丸平素更招三条老爷子喜爱,往常老爷子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也是把他带在身边多些,有那么一时,外面甚至都在猜或许家业是要交给小狐丸的。

这样的传言并非没进三日月的耳朵,但据说三条家的长子对此不置可否。三日月管得是黑道上的买卖,本就不适合过多露面,小狐丸也对此心知肚明。相对的,想抓到他这个哥哥的弱点,也就更难。

关键在不光得打击对方的势力,还不能让三条家的产业有过多损失,但小狐丸到底是老爷子教着做生意的,脑子转的灵光极了。于是这天三日月的组织得到的消息就是,他们一个颇为得力的干部因私自贩卖危险品被抓了,人赃俱获,但此人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来没有过也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失误,听着手下报告的三日月叫旁人去查这人的动向。要是没记错,他是帮着去三条家的公司拿过些资料的,前后停留不过半小时,但想要做点手脚也好,还是故意设局也罢,都足够了。

小狐丸可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给三日月留下什么足以发难的证据,第一次交手,三日月算是吃了哑巴亏,就算他想把人捞出来,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三条家的长子并非没见过大风大浪,他找来组织里的人商量了一下这事,很快敲定了把那名干部负责的工作拆分化解给其他人确保组织正常运转的方案。这种时候切不可自乱阵脚,那只会暴露给对手更多弱点罢了。

但最麻烦的莫过于三日月原本在和别的组织谈合作,此事恰恰是那名干部负责的,一时半会儿放不出人的话,这事也基本泡汤了。这对三日月想辙在接手生意后站稳脚跟是个问题,道上的人可不管他是否是长子,也不会在乎三条家老爷子的面子,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被将死。

而小狐丸看三日月没什么动静,甚至之后几次家庭聚会表情都不咸不淡的,更是乘胜追击,通过各种手段挖去了三条家组织里几名资历颇深的干部,一时间三日月处处受制,日子过得很不舒服,生意也缩减了一大半。

小狐丸那家伙可真狠啊。三日月一个手下咬牙切齿的说着,三日月倒是不气,反倒笑了起来:换我,我也会这样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人问他。

接着过日子呗。三日月说着,但唇角漾开的笑容让当时在场的人都明白,他们的老大还有后着,这事一准没完。

而得了先手的小狐丸,则愈发高调了起来,频繁地登上报纸商业版的版面,他和源氏的年轻一把手髭切签订的项目合同在多条新闻中最为显眼,两人年龄没差太多,作为商界近年来最具代表的青年才俊,举手投足都颇为引人瞩目,小狐丸也借着这段时间的宣传,又为三条家的产业赚来不少名声。

但好景不长,项目动工之后不久,一处工地里出了安全事故,虽说没人受伤,但调查过程中发现有故意使用不合格材料的嫌疑,虽说调查结果还尚无定论,但这新闻一时甚嚣尘上,小狐丸为处理这件事,着实焦头烂额。每天公司门口都有大批记者守着,他带着秘书穿过密集的人流,在保安的帮助下才得以进入大楼。

还没在办公室里坐下,秘书告诉他,会客室里已经有人等着他了。那人看着年龄比小狐丸大些,银发扎成马尾披在肩侧,似乎已经等了一阵子,但看小狐丸带着秘书进来,也没起身,小狐丸从没见过他,对方也不急着自报家门,用另一句话做了开场:三日月先生托我带个话给您。

……您请说。

下个月是您生日,他礼物提前送了,希望您按时回家赴宴。

那人说完就站起身来道别,和小狐丸错身而过的时候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小狐丸变了脸色,待到那人走了才暗暗骂了句:他什么时候和长船的人搭上了?!

长船是历史可和三条齐名的黑道,两家势力范围不同,一直以来都井水不犯河水,鲜少有来往。而这次来找小狐丸的人是长船的大般若长光,在长船内部是二把手的位置,能把他叫来只为“传话”,想来三日月和长船家的当主烛台切光忠早已暗暗合作了。

而工地的事故,只怕就是三日月报复回来的法子。

这一下可使小狐丸元气大伤,尽管最后事情还是因证据不足而以意外事故了结,并未追究材料质量与工地防护措施的问题,但却着实让小狐丸在这次项目的生意里处于被动,被源氏抬高了不少加码,而一些原本在洽谈中的合作,也不得不搁置,不少生意就这样错过了时机。而公司内部的高层人员也有不少变动,等到小狐丸生日的那个月份,公司说是经历了一次震荡也不为过。而那并未被追究的事故,甚至也有人说是三日月故意放了小狐丸一马,没把设计好的证据都拿出来罢了。与此同时,三日月的处事也愈发高调,而和烛台切光忠一起出席了几次酒会活动,也印证了三条和长船已经达成友好的合作关系的说法。


一个月后,小狐丸的生日会按惯例如期在三条家本宅举行,三条家的兄弟们尽数出席,小狐丸的生意伙伴大多也来道贺,但这一次气氛却已是大大不同,小狐丸虽尽着待客之道,可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看得出他心情并不好,就连石切丸和岩融也尽量不去和他搭话,只有今剑还是小孩子,似乎仍察觉不到情况似的在会场里闹腾着,而到了三日月带着烛台切光忠到达本宅时,会场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当时小狐丸正和膝丸聊天,见到三日月过来,他脸色变了变,但两人依旧简单打了招呼。三日月全程陪着烛台切光忠,两个人站在会场一隅小声交谈,三日月不时发出笑声,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小狐丸那边,示意对方过来说说话。

两个人交谈了些什么,后来传出了许多说法,但毕竟会场嘈杂,并没有人听得真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个人最后谈崩了,小狐丸先是退开一步作势要走,但很快又折回来,嚷着三日月的名字拽住了对方的衣领——他本就比兄长要高大些,声音又大,气势上完全压过了对方——在场者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有不少人本来就是奔着看好戏来的。

然而未等小狐丸再说些什么,三日月扬起手,啪地甩了小狐丸一个耳光。

这一下来的太急,就连小狐丸本人都愣住了。

我是你哥哥,你没忘了自己还姓三条吧,放尊重点。

三日月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平稳非常,但在那个场合,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站得最近的石切丸似乎是缓过了神,挥手示意岩融和他一起过去拉人,但出乎他们意料,小狐丸并没因此发作,这一巴掌反倒像是把他打冷静了。

是我有失礼节了,向兄长您道歉。

最后几个字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然后他转身要走,石切丸想拦住他,被他手一挥推到一边。

三日月兄长,您怎么可以——

我不可以什么?

三日月理了理西装外套,脸上还是那个好看的笑容,翅膀硬了就连规矩都忘了,教他想起来可是我的责任,石切你也忘了吗?

……是,您随意就是。

石切丸摇摇头,自己也出了房间。


尽管那次生日会并非是公开的聚会,但由于前来参加的各界人士众多,三日月和小狐丸的矛盾已经闹上台面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先是坊间传闻,后来则被人添油加醋登上小报,不少八卦杂志也绘声绘色地八卦起三条家的背景,连岩融今剑石切丸都算上,三条家的兄弟几个之间的关系被写的扑朔迷离,有些还煞有介事的编造出了八点档电视剧热爱的为情争端的戏码——这些胡乱编造的情节虽然由于过于荒诞,完全影响不到当事人,但有一点确实的没错,无论小狐丸还是三日月,都不会对此善罢甘休。尤其是小狐丸,在生日会上被三日月这样辱没了面子,不难想象他对三日月会有多么怀恨在心。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们偶尔回去大宅探望父亲,石切丸都要事先探听好时间,生怕两个人在宅子里打上照面。但说穿了,这个家的产业再大,他们也总有巧遇的时候。更何况,他们或许是巴不得互相巧遇一下的。


据说有一天傍晚,十几辆车子围拢到三条家本宅附近,三日月和小狐丸一起回了本宅,若只是探望父亲,自是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那他们打得什么算盘,从各自带来的人手来看,不言自明。毕竟,三条从来也不是只晓得文争不去碰武斗的人家,家族里的每个孩子,都懂的不少护身的伎俩,手段也都颇为高超。只是毕竟是至亲手足,究竟能不能狠得下这个心呢?这倒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但这一仗到最后,还是没能打起来。几个小时后,车子便又草草散去了。


后来,据透露出的小道消息说,那天的事能“和平”解决,倒不是三日月和小狐丸中的谁良心发现,而是多亏了岩融和今剑。所有人都知道三日月和小狐丸若是真的撕破脸,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而他们两个人承着三条老爷子的恩,是最最不想看到这个家分崩离析的。

据说他们拉着三日月和小狐丸谈了很久,而谈话的中心思想就一个,你俩怎么争,我们没什么权力讲话,但好歹也有点轻重。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父亲还躺在别馆里,就算不能行动,这口气也还没断。

也是多亏了有他们当个缓冲,三日月和小狐丸的这一通闹,总算就这么被和稀泥的和过去了。后来的一次家族公开聚会里,小狐丸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三日月说行,就这么算了。

只有三条的老管家事后说他自己当时手心捏了一把汗,要知道两个人都带了不少人手在宅子外面,车子里荷枪实弹的不晓得装的都是什么,得亏是石切丸把其他人都拦下了,多少他们还是要给家里的三子一个面子,不然别说是岩融和今剑来调停了,怕是都来不及让他们坐到一间屋里。

也有好事者去向长船的人打听这事,三日月带着的人里,不会少了长船的助力,但从小龙景光一路打听到烛台切光忠,得到的回答都语焉不详,只是有一次聚会上,据说酒过三巡的烛台切透露了一句“三条家的三日月做生意是个不错的伙伴,但实在不好有过多私交”,不过这句话点到即止,烛台切本人也似乎察觉失言,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而源氏对于工地里发生的意外也并没有多谈,当哥哥的髭切被问及此事时,只是笑笑,而膝丸则皱着眉头岔开话题。但考虑到他们和三条家签了不少尚在进行中的项目的合同,这种回避的态度本身也能说明一些事情。

而且,自打那之后,三日月和小狐丸回来本宅的时间,就像是打好了时间差,一个到了,另一个绝对不在;一个前脚刚走,另一个过一会儿也就来了。

老管家知道孩子大了,老爷子这样也管不了他们,只得唉声叹气。石切丸听见了,也叹口气:别要求太多了吧。

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


三条老爷子故去在一个十月的清晨,医生尽了全力也没能抢救回来,他是在自己家里去世的,也没经受太多痛苦。对他本人来说,可能是长久的折磨终于走到了头,对别人来说,却是件让形势变得复杂的事情。

父亲在世,三日月和小狐丸多少还会收敛些自己的行动,服丧期过去之后,三条家免不了一场狂风暴雨。人们默默盘算起,两个继承人眼下的势力分布,和几年前一样,依旧没有变化到哪里去,这种平分秋色的局面,三条家的争端怕是要持续很长很长时间。

但还有一件事是个变数,那就是遗嘱。

三条家的老爷子,虽然偶有任性之举,但总体是端的一碗水放平,没对三日月和小狐丸兄弟两个表现出明显的偏向,他平素处理事务也是如此,三条家在他治下那几十年,没少经历大风大浪,能有惊无险地走过来,讲究的就是拿捏平衡。

按他的处事为人,这遗嘱应该也是分的不偏不倚才对。但若是哪怕有一点点的偏向……还是别说这么吓人的事了吧。

公布遗嘱的那天,兄弟几个齐聚在本家大宅,正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后面是些公司的高层和组织的干部,遗嘱大体按他们所想,确实分的不偏不倚,公司给了小狐丸,组织给了三日月,还有些七七八八的小产业,也平分给了几个兄弟,可念到最后,在场人的脸色都变了。

三条家的产业里,有座小小的神社,没什么香火,但据说是三条祖上发家的地方,所以价值不大,但意义非凡——这么多年下来,若是家里有争端,管着这神社的那一个,有最终的决定权。同时,要是家里内讧闹得太厉害,也要出来调解。

是祖上这百多年立下的规矩,还想继承这个家且服众让自己接下来几十年的日子过得安稳的,都得遵守。当然,若是家里一条心,那也劳烦不到这一位,可眼下这形势,这个位置毫无疑问将是个重要的砝码,不管决定下来后执行与否,至少形式上总会令人有所顾忌。

按惯例,这位置该是长子继承,可这份遗嘱里,老爷子明确的把这神社划给了石切丸。

三日月和小狐丸都愣了一下子,他们在本家这三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弟弟,一下成了在场的视线焦点。

但石切丸倒是不慌不忙的,看到两个哥哥看向他,还笑了笑。

镇定地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一样。

饶是这家人不管怎么样,礼节教养是真的好,谁都没在公布遗嘱的当场就质问起来,然而人刚七七八八地走了一部分还没清场,小狐丸立刻就沉不住气地开了口:石切丸,这遗嘱难道你——

三日月拦下他,示意不能这么问:石切,你早就知道吗?

我不知道,父亲找律师谈这事时,我还在国外念书呢。石切丸还是不卑不亢的语气。

那你——

三日月还想问什么,但看到石切丸的眼神,就停下来了。

两位兄长大人,莫不是以为我真的闲在这宅子里这几年什么事都没干,以后也要看两位兄长的脸色过活吧?

石切丸的笑容没变,说的话可是带刺了。这样子别说他两个哥哥,跟他朝夕相处这些年的管家都没见过。

大意了。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


***


遗嘱一出,形势瞬间变化了。原本没什么人在意的石切丸,突然上了台面。

而且他还真不是个只领个头衔的空架子,三日月和小狐丸互相争斗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待到这之后人们才发现,石切丸在本家待的这几年里,借着接待父亲的旧识,已经积累了不少人脉和实力。以至于三日月和小狐丸再回到本家的时候,发现石切丸早就以父亲的病情为理由把大宅里的人们几乎全都换了一批,而新来的这些,三日月和小狐丸看着眼生,却都是和石切丸有说有笑的。石切丸不动声色地告知了两个兄长,他背后能牵扯的势力,绝对没他们想的那么少了。

这么说的话,也许传闻里说的,三条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其实是他,是真的呢。

不少风言风语开始流传起来。本来石切丸的母亲身份就不明,虽然按年纪来说,确实是三日月和小狐丸的母亲亡故后才有的儿子——但或许也因此得到了更多偏袒也说不定,本来么,这样的私生子,给够了钱安顿以后的生活就是了,都不该接进本家的门啊。说不定老爷子生病这些日子,其实不是没法说话,而是一直在跟他交代事情吧。

更有流言说,石切丸一早就知道自己能拿这个位置,但若是三日月和小狐丸争出了结果老爷子才病故,那这位置就没意义了。所以老爷子的死,说不定也和他有关,本来么,他念的就是医学,做点什么手脚也简单的很。

然而不管流言如何,原本门庭冷清的三条本宅,一下又热络起来。就连三日月和小狐丸,都一反常态的,不时亲自登门来拉拢这个弟弟。

大家都不傻,就算之前生疏冷落得很,甚至都称不上有什么兄弟感情,但既然坐了这么个位置,他站在谁那边,谁的赢面自然就大些,更别提这些年他和岩融今剑交情不错,两个养子虽然在继承里没拿到什么核心的财产,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起拉拢到自己麾下,绝没损失。

但石切丸还是那样,对谁都不偏不倚,给他个人送来的礼物,全都找理由尽数退回,哪个兄弟来找他聊天,他也应对自然,敬语得体,绝不贸然亲近哪一边。每当人们觉得三条老爷子的三子好像和两个哥哥中的一个感情更好点的时候,宅子里的眼线就会告诉他们,他跟另一个的感情也不错。

可见石切丸也不傻,知道站队太早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这个长得最忠厚老实的三条家的后代何止是不傻,甚至是有点太聪明了。


既然拉拢没什么用,自然是用一切办法,把这位子抢过来,或者让他听自己控制。这道理很简单,想来三日月和小狐丸也想的很明白,都交代自己的心腹,去找找这个兄弟有没有什么把柄。手下们也都心领神会,没有把柄,就制造点把柄。

在这个家里,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最严重。若是能找出点他和其他组织的人有所来往的证据,那何止是能让他言听计从呢,剥夺三条家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当然,这事情用不着做那么绝,好歹兄弟一场,都还想给自己落个好名声。


但他们还没开始下手布局,又毫无征兆的,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先是三日月手下的一个仓库被人烧了,没死人,但是里面的东西毁了个底掉,从账目到货品,全都没了。虽然损失不大,但查到最后也没查出怎么回事,只说是负责的干部玩忽职守,那也算是三日月那边层级不低资格挺老的干部了,因为这事故而在组织内彻底失了势。同时,因为事故导致警察介入,本来合作密切的烛台切他们,为了避免被波及,和三日月的往来不得不减少了很多。

另一件则是小狐丸的公司,原本进行的颇为顺利的项目突然出了点变故,本打算投资的源氏突然要撤资,虽然几轮会议谈下来,对方最终还是同意把这项目完成,可后续的其他计划,算是都搁置了。至于原因,源氏没开口,只说是己方的问题,但小狐丸带人打听过,源氏的运营一向良好,并没什么事端,也并不见有竞争对手从中作梗,但毕竟是生意场,意外总是难免的,损失也不是来不及弥补。

说是两件不大不小的事,但也还是给两人增添了点烦恼。有那么阵子,他们都没顾得上再关注石切丸的动向了。等到再次想起这个弟弟来,却是石切丸的请柬递到了他们两个的手里,上面说着约兄长一叙。


不管这个弟弟打的什么主意,他们都不能不去。三日月和小狐丸各自带了人到地方,两拨人马在门口遇见,彼此气氛僵得很。而和室里,石切丸坐姿端正,身后就只有个管家在。见三日月和小狐丸带着人各自落了座,他才开口。

本来也想叫岩融和今剑来的,但他们还有些别的事,就我们兄弟几个见一见吧。

桌上摆着精致非常的料理,但另外两个人都没动筷子。因为碟子的旁边还摆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们派去处理石切丸这事的手下的名字。

这顿饭是什么意思,之前的那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又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清楚了。

石切丸见他俩不说话,倒是笑起来,自己挑开话题。

三日月哥哥,那仓库火灾的事我听说了,处理的还好吗?烛台切先生他们没怎么刁难你吧?

……

小狐丸哥哥,髭切先生那里暂停的项目,还能找到其他的投资商吧,需不需要我引荐一些人选呢?

……石切丸,你……

家里的人,在父亲重病这些日子,谁来得多来得少,我可比两位兄长了解多了,父亲识人一向很准,他处的亲密的,并没因为他重病就抛下他,纯为利的,怕是没怎么来过本宅了,有没有去拜访过两位兄长,我就不清楚了。当然,我也趁这些日子,整理了不少东西,也结实了不少朋友,我虽然很少外出,但知道的事情不比两位兄长少,能做的事情也是一样。

石切丸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

我从小就羡慕两位兄长,接进本家宅子前,我没见过父亲几次,我和他关系也并不亲密,两位兄长是那时待我最亲切的人了,给我的每一块点心,送我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得清楚,我小时候怕黑,不敢一个人过夜,也是两位兄长来陪我,我也都还记得。你们后来疏远我,我也并不怪你们。只是你们后来教我怎么赶也赶不上,这是我真心难过的。如今我也算有机会能与你们平起平坐,共同吃一餐饭了吧。

虽然回不到过去那样,但和和气气的一起在这个家里生活,也并不难吧。

所以,两位兄长真的还不打算动筷子,放下心来吃顿饭吗?

过了好一阵,三日月举起酒杯:你真是成熟了不少啊……既然如此,那就为三条家的未来,我们一起敬一杯吧。

小狐丸也应了声。

他们安静地喝完了那杯酒。


自那之后,三条家的纷争,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虽然暗流依旧汹涌,但三方势力切实做到了表面上的平衡,三日月小狐丸石切丸,还有今剑和岩融,几个人相安无事的继续操持着各自的生意。

过年时,三条家例行要坐庄开酒会,据去参加的人说,这兄弟五个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礼节周到,在外人眼里,已经看不出有半点曾经为了继承一事打得分外眼红的气氛了。

而三条家的事业和财富依旧一天天发展和积累着。

可喜可贺。




PART B:安居乐业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三条家的老爷子信命。

年轻时他找过人看手相,那人跟他说,你这人啊,还有你的孩子,都克妻。婚姻本身不会有什么波澜,但是不会太长久。也别太难过,生死有命,这由不得你,好好对待家人吧。

老爷子非常沮丧,他那时还结婚不久,妻子怀孕还没三个月呢。

但是旺夫啊。算命的补了一句。

从此老爷子天天盼着能有个闺女。

然而直到前后两任妻子病故,他也没能实现这愿望。

他把石切丸带回家的那天,下小雨,石切丸的头发被打湿了,老爷子叫管家拿来毛巾,一转头看见两个大点的儿子正向屋里张望。

他招手叫他们过来:“三日月,小狐丸,这是你俩的弟弟,叫石切丸,要好好照顾他。”

两个大点的孩子对视一眼,然后三日月开了口:“爸爸,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们带回来个妹妹吗?怎么是个男的。”

小狐丸在旁边也忙不迭的点头。

老爷子被噎住了,他早就忘了之前太兴高采烈跟儿子们提过这个茬儿了(他还叫他们保密呢),这可怎么搪塞得过去,三条家的老爷子啥都会,唯独不懂得哄小孩开心。

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当口,石切丸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打了个喷嚏,又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两个哥哥被吓了一跳,注意力从父亲身上转移了,眼见有救,三条家的老爷子乘胜追击:“看,三日月,小狐丸,都是被你们吓的——快哄好他,快。”

他就这样把一个小的丢给了另两个小的。

并且心安理得地丢了好些年。


***


小孩子想要讨人喜欢,漂亮、聪明、可爱、乖巧四项里至少要占一,有两项更好,占了三项就很难被大人嫌弃了,四项占全的话保管听到的重话都屈指可数。那些年头三条家的三个少爷能成天拉着手在宅子里胡闹,大抵是托了他们基本占全四项的福。打碎花瓶碟子这类小错都让石切丸顶上,他小时候爱哭,眼睛里面一起雾管家就拿他没办法,出了大错就让三日月扛,只有他受得住也知道怎么应对老爷子的责骂,小狐丸负责看情况,觉得事情不对头了就拉着另一个一起出来劝,一套流程下来,错认了不说,每人还能多得点心三块半。有弟弟真好啊——有兄弟真好啊——有哥哥真好啊——若是能把他们心里话掏出来看,一准是被这些话写满的。

但稍微长大了一点点,他们就开始发现,这些事没那么好了。他人的窃窃私语、他们在一起玩时从暗处扫来的目光,宅子里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气氛,年纪小的石切丸被两个哥哥护着,还没什么感觉,但三日月和小狐丸却是到了快无法忍受的程度。而终于有一天,当石切丸听三日月读书读到半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两个哥哥“私生子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三日月和小狐丸终于要爆发了。

是谁跟你说这个事的?三日月啪地一声合上书。小孩子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了祸,说话都磕巴起来。我不知道,我走过去时他们就不讲话了……三日月哥哥,小狐丸哥哥,是不是因为我老和你们一起玩,耽误你们念书了,所以他们才不开心啊?

和那没关系。小狐丸摆摆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最后也只能干脆的一甩手,唉,你别管啦,让三日月和我处理就是了。

……那么,是因为,我的妈妈和你们的不一样吗?

……

三日月和小狐丸没应声,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石切丸低着头,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是小声嘟囔着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三日月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石切,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玩?

别的地方?石切丸有点愣,天都已经晚了,饶是管家再喜欢他,这个时候也不会放他们出门的。

是,你没去过的地方。三日月笑了笑,站他旁边的小狐丸立刻心领神会。不过,得过几天才能带你去,我们还得准备一下。他另一个哥哥说着。

于是,那之后的几天,石切丸看着两个哥哥神出鬼没,连他拿来的新出的棒球卡都不看了,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被吊着胃口呢,他让老管家带他去找两个哥哥,还没开口就被三日月猛使眼色叫他别问。这下,他连话都不敢说了。而直到他吃过晚饭,两个哥哥都再也没出现。

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敲门,凝神听了一会儿后石切丸发现,真的有人在敲门,他从被子里起身,小狐丸把和室的拉门拉开一条缝,正在那里向他招手。

小狐丸哥哥?石切丸的话没说完,因为小狐丸正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别出声,跟我过来。小狐丸给他披了件薄外套,把石切丸领到自己卧室里。刚一进门,石切丸就被突然打过来的手电晃晕了眼。

三日月哥哥……?

白天管家又看着你不放,我们只能这样啦。

三日月和小狐丸带他蹑手蹑脚的穿过走廊,把他拉到院子里放置杂物的隐蔽的小仓库里去,迎着手电的光,这下石切丸总算看清了两个哥哥到底偷偷摸摸在藏什么——仓库立柜旁的地板下面有条暗道。他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小狐丸已经跳了下去。

不高,有台阶,你看着点。

摸黑走了大概一两分钟,他们来到一间地下室似的地方,里面装着应急灯,三日月一拉开关,这个房间就变得亮堂起来,家具都很老旧,看起来像是比父亲的年纪还古老的样子,指不定多少年都没人下来过了。

怎么样,好玩吗?以后我们就来这里聚吧。三日月拍了拍石切丸肩膀上的土,但说好了,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被人发现,管家也不行——在这儿,只有我们几个。别人面前我们以后就不一起玩了,你就随他们怎么说,怎么样?

可是,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在这儿聚呢?小孩子还是不太懂。

父亲说,你再长大一点就也能明白了——石切,你记住,无论出什么事,我和三日月都是你的哥哥,不会对你不好的,知道了吗?

我记住了。

小孩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几年后,三条老爷子收了岩融当义子,他其实还比三日月年长几个月,一来却被三日月和小狐丸冷漠又疏离的态度碰了一鼻子灰,不明所以的岩融趁着四下无人悄悄问看起来最友好的石切丸——你小时候我来这儿玩过,那时他们可不这样啊?

他们现在也不这样啊?石切丸眨眨眼,岩融哥,你带来的行李里是不是有台游戏主机来着?

啊……对呀。怎么,你想玩?等我装好就……等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行了!石切丸突然特别开心,你把游戏机装好盒,我晚上来找你,这东西我们真的偷着带不进去,父亲说什么都不让买,我去说都不行……他俩连电线都拉好了……

什么?谁俩?偷着带进哪儿去?啊?……啊?

岩融哥,这事,咱俩知道就行了。这个家里,兄弟之间感情好最重要了,你说是吗?晚上见。

他说着笑了笑,转身就走了。留下岩融满头雾水。

后来,岩融在地下基地看着三日月和小狐丸打格斗游戏,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就知道他骨子里跟你俩像,那笑得都跟你俩一模一样的……把小朋友教坏了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

小狐丸听着就笑出声了,三日月则转过头反问,你觉得呢,岩融哥?

可别叫我哥,虽然年纪比你大,但你可还是名义上的长兄,要我管你们我可管不过来……岩融抓抓头,而且你们都这么大了,都太不可爱啦,哈哈哈。

说的也是,石切都会嫌这儿太吵,我们玩的游戏无聊了呢。三日月说着,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来。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岩融教坏小孩的机会也来的特别快。

过了不到半年,老爷子带回来个小朋友叫今剑,那时岩融的个头已经远超他的同龄人,就连在三条家同辈的几个孩子里,都是最高的,他为人又爽直,哈哈哈哈大笑着走过去,那架势简直排山倒海,但走到今剑旁边,他立刻放轻了语调,蹲下身小小声说道:你好呀,我叫岩融——

今剑眨巴眨巴眼睛,哇得哭了。

三条家的老爷子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于是又添了一句:看,岩融,都是被你吓的,快哄好他,快。

边上的三日月和小狐丸各自在内心长叹一口气,小狐丸探头过去跟三日月说悄悄话:又来了。

站得近的石切丸听到了:怎么了?

三日月说没事,我们说今剑很可爱呢,你待会儿记得一起过去哄哄他。


事到如今,只有三条家的老爷子还没放弃有个女儿的梦想。

结果就连遗弃在他家神社里的,都是个小小子。

老爷子觉得他该认命了。

唉。

您叹什么气?陪着父亲读书的三日月问他。

老爷子抬头看了长子一眼,长得这么端正,咋就是个小子呢……唉。

……您这么想要个女儿的话,我叫小狐丸穿条裙子给您看看假装一下怎么样?

臭小子,不学好。老爷子骂了句,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又拿着他什么把柄了?

我们关系好呀,您又不是不知道,三日月笑了笑,那要不,趁着石切个子还没窜起来,让他来也行呀。还有今剑……

可别再欺负你几个弟弟了。三日月,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照顾好几个弟弟,维持这个家,我一直都记着。您放心吧——这盘点心您要不吃,我就都拿走啦。

那底下的家具把你小子卖了都不够赔的,别招老鼠。

是……哎呀,您都知道啊?三日月突然听出三条老爷子的话外之音,但他镇定得很。

那是我玩剩下的,你觉得呢?老爷子哼了一声,行了,我看得有四个人等着你这盘点心吧?赶紧去吧。

出了门三日月嘴一撇,掏出手机给石切丸发信息,下次还是你来要点心吧,还不够听他唠叨的呢。

不到一分钟,石切丸回了信息:叫今剑去吧,现在他比我可更好用啦。


***


这个家,掌握的财富和权势太多,有的是人想要从他们这下一辈儿套近乎,想着将来能得个几分利,但有了这么个秘密集会的场所,外面的人说什么,他们都可以充耳不闻了。同时,也早就学会了该怎么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别人希望他们的样子来,一开始只是省得麻烦,后来他们发现,这样子反而更看得清人了。反正只要父亲明白他们什么样,他们知道彼此什么样,大抵也足够了。

长这么大,他们几乎很少吵架。有的时候,甚至还把别人说的话拿出来开玩笑。

你瞧吗,三日月,我就知道那个人是想站你那边的。小狐丸眯着眼,他去找你说话时被我和父亲撞见了,那表情你看着没笑出来么?

意料之中的事,可没什么好笑的。三日月倒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态,他们刚给小狐丸过了成人礼,作为三条家的次子,这仪式隆重的程度却不逊于三日月。会场里有一多半的人都在嘀咕三条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家业这是要给长子还是次子。今剑转了一圈,刚回到集会的基地就跑到三日月和小狐丸旁边嚷着要糖果。岩融倒是难得的有点担心,三条老先生,到底是想干嘛呢?

父亲定然自有打算,我之后去找他好好谈谈,我们的话,暂时静观其变就是了。三日月坦然自若,突然瞥到姗姗来迟的石切丸。石切,你怎么才来?

石切太累了吧?会场里那么吵。今剑拿着要来的点心跑过去,塞给石切丸手里一块,石切丸笑了笑,接过来但没吃。

我有事想跟你们说……石切丸面有难色,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我……我想出国留学。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了愣。石切丸喜静,也不太喜欢这个家里被人围绕的气氛,这倒是几个兄弟一早就知道的,小狐丸和三日月,多少也因为这样有意的给他制造点机会让他少掺和这些场合,这点任性只是小事,他们兄弟几个就连父亲都愿意给他通融,但出国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独自在外远离三条家倒是其次,但安全恐怕都难以保证,才是最要紧的。

三日月和小狐丸当下就开始给石切丸做工作,劝他打消这念头,想去读书就在国内读嘛,我们保证不拿家里的事去烦你,你不愿意回来就依你就是了,国内的学校里,兴许还能找到父亲的熟人,你喜欢医学,还能帮帮我们,里外都有照应……

他俩越说越起劲,本来石切丸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就在国内念了算了,但听着两个哥哥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的,他就不知怎的越听越气。这是觉得我考不上呢?还是念不了呢?都这么多年了,还把我当小孩看呐?

他一生气就认死理,当下就说我就要出国去读。两个哥哥一愣,又劝了半天,这次可怎么都不听了。

最后三日月和小狐丸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由三日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石切你这是……叛逆期吗?

石切丸也是一愣。

然后他咣地一下摔门走了。

后来,有岩融和今剑帮着打掩护,石切丸顺利的绕过两个哥哥,得到了三条老爷子对留学一事的首肯。三日月没说什么,小狐丸有一次在私下聚会时跟岩融抱怨:你们就惯着他吧,老头子也惯着他,早晚给惯出事来。

岩融一挑眉,这话怎么说的,你可是亲哥,还信不过你弟弟呀?

我可信得过他了,我也信得过你俩,这不才生气吗。

算了吧,谁惹事,也轮不到他惹事啊哈哈哈哈。

但石切丸确实惹了个大事。

二十岁时他回家过成人礼,往三日月跟前一站,活生生高了长兄大半个头,还比小狐丸高了一厘米。

整个家里只有岩融能一伸手摸着他头顶了。

三日月撇撇嘴:就说不能让你出去,长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1米88的小狐丸听见了,没好气的来了句:你有意见啊?

三日月瞥了他一眼:看见没,这就叫不可爱。


***


然而,闲散的日子说过就过了,五个人再次聚到地下基地里的时候,却是再也没有响起当初的笑声了,父亲突发急病,他们全都被叫了回来。白天当着外人不能露出太多愁容,晚上聚到一起时,他们终于得以放松,紧绷的脸上多少都露出了疲惫而焦虑的神态。

父亲的病来的太突然,他们措手不及。就算三日月和小狐丸平素也在接手家里的生意,但毕竟三条家的老爷子还没把事务全权交到他们手里。家族里虽然名义上再没有别的可以出来主事的长辈,但公司也好,组织也好,有几个人肯老老实实地就这样听起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的话,安分做事呢?现在叫他们立刻接手,很多事情他们自己也做不来,更何况三条这么大的产业,能多一分话语权在里面就是不小的油水,整个三条家如今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趁着家中生变动刀子瓜分再合适不过。

三条家的这些个孩子们,谁又想不到这些,三日月和小狐丸清点手头的情况一合计,他们两个处处受牵制,最差的情况下能用的人手占到两成就不错了。若是他们打算一起做点什么,只怕其他的人要联合起来压制他们,而说话的分量一旦完全落到别人手里,再拿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俩打算怎么办?岩融问。

小狐丸苦笑一下,心里倒是有了主意,他抬头看看三日月,戏都演了十年了,接着演吧。你觉得呢?

也就这个办法了,我们两个争的越凶,别有用心的人会觉得越有机可乘,互相打压的时候再借着对方的手把对三条不利的人剔除出去,就算被看出来,我们也抢到先机了。三日月想了想又补充说,要是我们刹不住车了,你们三个得负责出来调停,给我们个台阶下,这才更可信。

我们几个留在本家,检查文件和观察动向吧,也方便照顾父亲。石切丸接了话,虽然老爷子待几个兄弟不错,但难保有些文件或事务还没来得及告知他们,理清过去三条家的文件是个大工程,但借着这机会,也能从数字间看出些端倪来,他心细又静得下来,不用他自己说,三日月和小狐丸也想叫他做这个事。

你也记得点,若是来探访父亲的人里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小狐丸提醒着,石切丸心下明了的点了点头。若真是有人居心不良,那他们定然是不会放过对方的。

好。三日月拍了拍手,联系方式就用石切留学时大家换的号码,每个月来这里聚一次,平时私下联系,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演得像点啊。

精弓利剑,该藏就得藏。别人想看什么,就给他们看。

毕竟现在要靠他们自己守住这个家了


***


小狐丸叫了人,往三日月的手下车里放了物证,他自己的心腹只当这是为了铲掉三日月得力干部的手段,自始至终没人生疑。只有小狐丸知道,三日月为了叫停这人与其他组织合作的事宜已经愁了大半个月,这交易一旦成了,组织和对方牵扯过深,三日月势必失去大半的主动权。然而这名干部资历太深,根系也埋在组织里盘根错节,是个老狐狸了,三日月无论说什么,都被对方以三条老爷子交代的事搪塞过去,虽然石切丸查了父亲的日记表示根本没这事,但对方端的是三日月无从对证,自然有恃无恐。

在他看来,大概三日月也好,自己也好,都是个还没站稳脚跟就在急着表现的少爷吧?

小狐丸边想边冷笑,把警方那边的消息发给了三日月,对方过了一阵才回了个已读的通知回来,想必正在处理手头所谓的突发事件造成的烂摊子了。小狐丸倒是不在意,他倒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办公桌上的文件,是岩融前两天叫今剑悄悄捎给他的——三条家的公司里,有人趁着几单大笔生意在中饱私囊。而且是从父亲身体还健康时就开始了,只是那时还小心翼翼没让人看出端倪,在小狐丸接手公司后没多久便开始变得肆无忌惮。石切丸帮他整理了单子,逐一排查后还剩最后几个可疑的人选。他和源氏的合同还在商谈中,就算最后能签下来,这个事不解决,他是没办法放下心来开展什么工作的。

他想了想,又分别给石切丸和岩融发了条讯息,而三日月不一会儿又发了条回复,上面只列了几个人的名字,不用多说,小狐丸也心领神会,便直接复制下来发给自己的手下:这几个人很重要,和今天一样,别留下证据,方式方法你们挑。

接下来,他本想去回复三日月,又接到了新的消息提醒:你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

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直说,我现在理由很充分呢。

等我再查查吧。

好。石切说下个月的点心他定好了,你别迟到。


可之后的那次聚会上,小狐丸还是迟到了。甚至都来不及接过石切丸手里的茶,他径直走到三日月旁边,苦着脸报出了个名字。

是他么?三日月挑着眉,这可真想不到。

是。他和供应商有私下的协议,一部分材料以次充好,只能是他了……但我拿不到切实的证据。小狐丸摇摇头,他试着叫人去查,但公司里太多地方他还说不通话,能想到的路都被堵死了。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吧。三日月敲敲桌子,我刚好新认识了朋友……但既然告诉了我,你可别心软就是了。

话说到这儿,小狐丸也明白三日月会用的手段,若是按父亲的意思,最早其实是想让三日月去经手明面买卖,黑道这些个事叫小狐和石切来,但石切丸的性格实在不合适做这个行当,他要学医,索性就叫他去了。而三日月则是把暗地里这些生意全都揽了过去,说每天打卡上班太累,又把小狐丸推到了前面。

但他们几个都知道三日月不愿意让他们太接触这些个事才这样的,小狐丸看着三日月,没犹豫几秒就同意了。

工地出了事,三日月提前跟他打了招呼,他还应对的来。而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深更半夜,他便接到三日月私下打来的电话,说那人全招了,我在他家里搜了证据,接下来是给我点意见还是全都按我看着办呀?

这话等于没问,小狐丸说,你看着办吧。

你这什么语气,是气我吵醒了你,还是担心我闹出人命啊?三日月甚至轻笑了两声。不会的,你放心吧,要是做到那步可就真的没退路了,但是你做好准备,出了这么大的事,盯着你我的眼睛在等着看戏呢,告诉岩融和石切他们,准备一起上台吧。


***


小狐丸:你真打啊。

三日月:你演的那么浮夸,那怎么我是学姑娘们拽你头发还是给你打个眼圈让你没法见人吗,我回头找人给你买那家老字号的油豆腐寿司去。

小狐丸:你当我几岁啊用寿司收买我。我过生日哎!石切和岩融一左一右都站好位置等着把我拉开了你能没看见吗,道歉。

石切丸:咳,我也觉得是您的不是,道个歉吧。

三日月:你怎么也……

岩融:哈哈哈哈哈哈你认了吧,要不让他打你一巴掌算了。

今剑:好哦好哦!

三日月:……


是会议的休息时间,髭切看着对面正拿着手机努力控制表情的小狐丸(脸颊还有点肿没消),笔尖敲敲桌面,借着探身拿咖啡的功夫小声问了句:您和三日月关系不错吧?

哎?小狐丸一愣,连忙又搪塞过去,怎么可能的事,我和他……唉,让您见笑了,不过绝不会影响到生意的……您怎么想起说这个?

没什么……哎,请别介意,就是看您的样子,突然想起我的弟弟来了。

髭切笑得高深莫测。


再后来,三日月拉着烛台切光忠开车去堵宅子,苦着脸去,哼着小曲回,在车后座上等得委实无聊的烛台切见他这么开心,忍不住问了:您这没想真动手吧?

三日月倒也不避讳,使劲点了两下头,弟弟们都长大了,我真欣慰。

……我说,三日月先生。咱们既然合作,您总不能瞒着太多事吧。

说的是,这事结束了,我也是该说给您听了。其实吧……

烛台切光忠见三日月宗近压低了声音,便探身过去,耳语几句之后,烛台切也笑了。

您不怕我说出去么?

您要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也做不了长船的当家了不是吗?

那等结局的时候,也给我留个席位吧。

那是自然,到时候,也务必赏光光临寒舍啊。


***


事情如他们所想那般顺利进行着。

只剩一件事是个变数,那就是遗嘱。

三条老爷子去世之后,兄弟几个光是忙活葬礼的事,就耗去了大半精力,忙起来倒是也好,悲伤都被冲淡了不少。等到几个人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聊聊之后该怎么办时,来宣读遗嘱的律师已经提前前来下榻了。

他们谁都不敢说真的了解他们的父亲,也不知道遗嘱会怎么定,照理说不会太出格,但谁知道他们的老爷子会不会真的突发奇想天马行空的玩点什么新鲜花样出来呢?说到底,看看这个家里由他亲生的三个儿子性格南辕北辙,就也能猜到一二。

屋子里,几个人一时都没说话,终于有时间沉淀下来的悲伤和隐约的焦虑混在一起,都活像等着明天就要宣判刑期似的。最后今剑受不了,站起来学着大人的口气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苦着脸呢?三条老先生不可能做出对我们不好的事来的呀?



对了,三条先生定遗嘱之前,有没有问过你们一个问题?

岩融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什么?几个人都是一愣,按律师的说法,这遗嘱早就定了,之后也没改过,那时这兄弟五个,大多还在上学的年纪,怎么记得起这么久远的事呢?

哦,我记得!

今剑举起手。

三条先生叫我一个人进的屋,岩融在外面等我,然后他再进去的。

哎……我倒也有这么个印象。

石切丸点点头。

可他问的这问题和遗嘱有什么关系呢?


***


三条老先生当年为遗嘱这个事,确实发愁了好一阵子。

后来他想了个办法,当面也好电话也好,挨个单独问了孩子们一个问题。

“五个兄弟里,你最喜欢谁?觉得谁对你来说最重要?”

岩融:当然是今剑啦。虽然其他人也都很好,但我果然还是最放心不下他,哈哈哈

今剑:岩融啊!

小狐丸犹豫了一下,最后说就相处来说,可能还是三日月吧?嗯,但是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吧。

三日月想了一会儿,嗯,我自己……?也不是说选不出来……但我是长兄,若是我自己出了事,就维持不了这个家,也保护不了其他人了,跟父亲您这么坦诚的说出来有点奇怪,但小狐石切岩融今剑,都有各自不擅长的地方,哎,也蛮难的呢。

石切丸:您是以怎样的标准问的呢?我每个人都喜欢啊

一定要你选一个的话?

石切丸:……这很难,您要是一定要听个答案,不如让我抽签吧。

三条家的老爷子合上电话,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只可惜他自己是看不到宣布遗嘱时几个孩子的表情的。


***


跪坐着的三日月和小狐丸听着律师念遗嘱,听到最后,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厉害厉害,玩不过玩不过,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他俩一起看向石切丸,对方似乎还没什么反应,不知是走神了还是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终于察觉到两个哥哥在看他,于是颔首,很三条式的笑了一下。

两个哥哥当下放下了心,回了肯定的眼神:就这么演吧,你可以的。

几个小时后,他们重新回到集会的基地,石切丸刚一下来,就受到其他四个人的鼓掌欢迎,他登时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还可以吧,是不是演太过了?

没什么过不过的,我觉得特别好!岩融大笑着拍了拍石切丸的肩膀,

父亲真的早把一切安排好了。石切丸感慨道,要是我那几年没有出去,也许能学到更多吧?

好啦,不管怎么说,你是不是终于可以站出来,帮我和小狐丸排忧解难啦?三日月打断了他。

您只是想着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了吧?石切丸瞥了他一眼。

唉,他什么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吗?小狐丸也笑出声,不过他说的对,你再不出面,也不合适了,想好怎么登场亮相没有?

场面要大一点!今剑在旁边搭腔。岩融也赞同,要不然,可没位子能让别人觉得你能和他俩平起平坐啦。

唔……

还费心想什么?就从你上次给我的线索开始吧。三日月往桌上按了一张纸条,你之前觉得城南的仓库有问题,我就留心了一下,这家伙,用着三条的仓库在偷着做不干不净的药粉生意,我本来是要自己解决掉他的,现在你看看怎么办好?

这时候就要我帮您分忧了啊?石切丸有点好笑地拿过字条,这事,我不好僭越,还是得三日月兄长您来,但由头就交给我吧。小狐丸兄长,有个项目——

没等他说完,小狐丸就摆摆手,你随意就好,源氏那边关系好,我私下去说说,面上做个样子就行了。


就这样,三条家城南的仓库,莫名其妙的烧了一把火,企业那边签下的很多项目,也叫停了一部分。

石切丸在饭桌上,向三日月和小狐丸敬酒,心里却打着小鼓:看他俩的样子,我怕不是演太过火了吧?

宴席散了后,他打开私人手机,里面躺着两条消息。

【你演的太过啦!我都要哭了】

【哪次桌上点心,我们也没少留你的啊:(】

他笑了笑,出门接过管家递来的大衣,问道:我托您叫人去买的那家和果子店的点心,还有莺丸家开的茶铺里先前订好的茶叶,都取来了吗?啊,太好了,谢谢您。我们回大宅吧。

老管家很不解,这么急着叫人去取这些,是为什么呢。

赔罪道歉的礼物嘛。石切丸笑起来,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样吧,路上,我给您讲个故事。

挺长的,您得耐心听。


***


三条家有五个儿子。

这话一说出来,谁听着都觉得不太平。

新年酒会的时候,管家叫他们凑到一起拍个合影,几个兄弟互相看看抬抬眼,终于舍得从暖融融的屋里抬腿出来了。

这张照片后来不知怎的流传出去,打了码后成了不少八卦小报的配图。

原版照片则在网上传播甚广,一串串的八卦帖子里,三条家秘闻写的满满当当,赚了不少点击量。

【唉,都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貌合神离呢。】

三日月:这标题真有意思,笑了我好半天啊。

小狐丸:我开会呢别发这种东西到群里。

石切丸:现在您应该是工作时间吧,烛台切先生昨天找我问您是不是还没看文件呢。

三日月:………………你们真没劲。

岩融:日常又被欺负啦哈哈哈哈我刚送今剑上学回来,待会儿就去你那儿啊三日月。

今剑:这帖子我在追呢!很好玩!到三日月的绯闻女友了!

三日月:…………小孩子少上网。

石切丸:……你不是应该在上课???????

今剑:哎呀。


可喜可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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