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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三日石]线回声

【三日石图文交换会】活动文w

又写了迟钝的爹(

以及这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信我(


线回声


石切丸看到自己的小指上,环绕了一根细细的红线。

他曾有千年居于神社,参拜者虽多是来此求祛除病魔或保健康平安,但偶尔也有怀有心事的年轻人,默默地道出心中所思所念,祈求姻缘。正因于此,他偶尔也见过那些系于人们小指末端的红线,线头又软又长,弯弯曲曲的延伸到鸟居之外。他没法一探究竟,只是曾好奇的从地上拈起看过,随后又放下来。

他是御神刀,是不懂这些人世间的情分的。所以此刻这根红线,令他诧异不已。

红线在他的小指根部,松松垮垮地绾出一个死结,他取不下,又实在好奇,便沿着那曲折而绵长的红线寻去,本丸中并无女性,若这线最终延伸至大门外,他也就放弃了。

然而只转过一条走廊,他便瞅见了线的终点。

视线沿着摇晃的红线移上,那末端同样系在另一人的小指上,石切丸抬起头——便恰好看到三日月宗近转过头来,两人视线相对,他愣住了。

这不是石切吗,有事吗?

三日月宗近笑着问他,他回过神,想起这线应该只有自己能看到,立刻敷衍道并无要事只是路过。在对方的注视下,又匆匆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他定了定神,随后感到庆幸一般,执起了自己的刀。

——我可是御神刀啊,不该知晓人世间的妄念,与其日后无法回应,不如就趁现在,在对方有所意识之前先行斩断这红线。

手起刀落,红线断成了两截,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这样便好。他安下心来,随后出门,带了新的茶叶去找三日月。


再次看到红线,是在五日之后。那是个有微风的下午,三日月宗近靠在外廊,不知怎么幽幽睡过去,头上的樱树被风一吹,便落了一身花瓣。石切丸路过时,觉得好笑,转身去拿薄毯之前,从三日月头上拈下一片——而那纤细的红色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突然在他拿着花瓣的手指上绕出一圈圈的曲线。

红线绕的绵长,甚至围着樱花树都有几圈,才又绕回到三日月手上。石切丸无奈地叹着气,用手拽了拽那线头,虽看似绵软,却充满韧度,绝不是可以徒手扯断的。结果还是要去取大太刀吗?他这么想着,又从三日月的前发上取下另一瓣樱花。他动作很轻,三日月自始至终呼吸平稳又安静。睡得可真沉啊,他由衷想着。回到房中取出薄毯,在出门之前,特意从架上取下大太刀,再一次将红线割断。


他第五次见到那根红线的时候,开始有些奇怪了。

那是在战场,森然剑戟之间,红线在他的视线里荡开,执刀的手向下一劈,带起的刀风吹得尘土飞扬,他略一分神,便被敌人得了空隙,青面獠牙的鬼面手执长枪,眼看便要刺中他的心口,动作却在枪尖划破袖口时陡然凝滞。

石切丸放下刀,在烟尘中看着立于敌人身侧的三日月宗近,对方手中的刀直直戳进敌人的咽喉又抽出,高大的身躯应声倒地,化作一堆齑粉。

红线的末端,系在那执刀的手上,在刀柄绕了好几圈,在两个人中间,垂落一个轨迹优美的环——线上不见任何绳结,仿佛自始至终都并没被割断。

它为何还在呢?是什么时候又出现的呢?

他心里叨念,而三日月当然不知他在苦恼什么,脸上的笑意却着实因刚刚的举动而少了几分:

石切,战场上可不得分心啊。

……实在抱歉。

他诚恳地说着,三日月愣了片刻笑出声说哎呀,大家都上年纪了,你可也得自己注意了嘛,石切。下不为例哦。随后他唤他一同清理战场,他点头应了。在对方转身之时,就着收刀入鞘的动作,把红线在刃上一绕,稍一用力,红线再次割断。

他捻动手上那截残留的线头。本想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结果不过向前走出两步,三日月再次转头对他说话,他眼角余光一瞥,红线又缠了出来。

你怎么同我讲话还在分心呢,石切?


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红线了。只是这一次,他拿了审神者赠予的点心,又找莺丸要了最好的茶。去拜访三日月。

一件事情出现太多,那或许说明这是没错的。他在祈祷冥思之时曾发问,而虚空中的神明没给他答案。然而他毕竟久居神社,对于这点新鲜事,他既好奇又忐忑不安。私自割断了那么多次绳结——即使事关自己,也是为对方考虑——可究其根本,他实际上没问过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对点心的好感甚至超过了茶叶,石切丸看他用签子一次次戳起那些点心块,干脆把自己那碟也推了过去。

三日月,你对缘分什么的,有什么想法吗?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呢?

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主公带来的现代的小说中,也有这种说法。

是哦,哈哈哈,月下告白之类的……那些故事还挺好看的。

石切丸刚想说别扯开话题,就听到三日月继续说了下去。

缘分吗,当然随缘就好啦。遇到就讲,没有就算了。要不怎么叫缘呢?

石切丸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问:那么,你在这儿可遇到过有缘之人吗?

这个问题说出口的瞬间,他突然紧张起来,没法直视三日月,只得拿过三日月的茶杯,给里面注入新茶。红线在碗碟间绕来绕去的,很是烦扰,他控制了好几次,才没让茶杯的水洒到外面。

这么好奇可不像你啊,石切。说起来,要不你便帮我占上一卦,算算是谁。你在神社待了那么久,应该会的吧,这不正好吗。

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是御神刀,可只擅长祈祷啊,三日月。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应着。

同时心里有什么东西空落落地沉下去了——会这样问,那便是没有吧。

他松了口气。回去便又将红线切断了。


三日月宗近所在的部队遭遇检非违使,一队人马损失惨重,中途便撤了回来。石切丸听闻这消息是在远征结束之后,甚至还没换下出阵所用的外服,他人已经奔去了手入室。

手指落到拉门上时,红线先行顺着门缝溜了进去,他愣了片刻,听到里面三日月在叫他的名字,便没再多想。

是石切呀?让你看到这么没面子的样子了,可别笑话我呀。

三日月宗近似乎刚结束包扎,单薄的里衣下还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绷带。上面倒是没有见血,然而他脸色苍白,许是受了不轻的伤。石切丸坐到他旁边,伸手替他掖好被子。本想问伤情,眼睛却首先看到至于房间角落的太刀——此时审神者还在隔壁照顾伤得更重的同伴,无暇顾及这边。刀身因抵挡攻击露出残口,虽是小伤,结束治疗后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自己也是受过伤的,这点再清楚不过了),然而此刻却看得他心惊胆战。想要开口嘴唇却不住打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是刀,即使此刻被赋予人形,也依旧是刀。说是比原来更为坚韧也可,毕竟受再重的伤,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可也比原来更为脆弱,人的身躯会劳累,会难过,所思所想无一不影响着这幅躯体。用于战斗的本体也并不比过去更牢固一分。如果,躯体受到致命之伤,或者刀锋折断,他们也会就此死去——

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他或者我就此折断,会是如何呢。

他不敢想了。

只是触及这个念头,呼吸仿佛都要滞涩住。他可待在本丸每日虔心祈祷,然而若只是祈祷就可保一切永远顺利,此刻他又怎会在此呢。

石切,我没事的啊。

三日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对方的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抚过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寒凉无比,然而动作却着实是要安慰人的。

你看看我,你是来探望的吧?不带团子点心过来也就算了,怎么反倒是你要哭出来的样子呢。

那说话声很轻很轻,听得出虚弱的底子,石切丸连忙把他的手又摆回去。你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开玩笑……他说不下去了,为了隐藏尾音的颤抖。转过脸去拿水。审神者在外面敲起门,石切丸你也在里面吗?我要进去处理伤势了——他说好,在拉门在身后关闭之前又最后看了眼。

三日月坐起身,注意到他的视线,悄悄向他摆摆手,做了个“别担心”的口形。

红线掩在了门缝里。

他在手入室外坐了许久,审神者一早都出来了。来探病的人往来穿梭,有的人也问他为何不进去,他说不妨事。直到夕阳,他的影子打到拉门上,三日月也没再唤他进来了。

小狐丸捏了串团子坐过来,说:你怎么这么难过?三日月这不没大碍了么?要不我去找主人要个木牌。他马上就能安好的出门了。

石切丸摇摇头,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在里面大约睡着了,小声点。

你可真是爱操心的人啊。我们大家都是刀,说穿了只是铁。他不会有什么事。小狐丸递给他一串团子。别太难过了,吃点东西。

是啊,大家都是铁啊。我怎么会忘了这个呢。

石切丸喃喃念着,手指翻弄缠在指间的线圈。小狐丸走后,他把团子放进盘子,推进手入室内。出门后,御神刀出鞘一截,线头在刀口轻轻一勒,断了的红线掉到脚下。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开。


正如他所期望那般,那红线终于不见了。

不是消失,而是真的断掉了。环扣还在小指上,然而只剩短短一截线头,垂在手指旁边。

倒是也不妨碍什么。

三日月宗近如所有人告诉他的那样,完全恢复了。次日他去祈祷前绕去手入室,恰好赶上那人出来。他们打招呼,说你没事了吗。没事了,你起的好早啊,要去祈祷吗?是的。

那便好。

三日月宗近如往常般笑着。他悄悄看向他的指尾,同样一截短短的线头,晃了一晃,就不见了。

那我不耽搁你啦,石切。

他们道了别。


照说他该安心了。

他仍然同三日月出阵、远征,闲暇时一起喝茶赏景,他有时在外廊看他睡着,又从他头上取下沾上的花草,风一吹,线尾浅浅一荡,他手下一惊,差点将三日月吵醒。

然而红线只是垂回原位而已。他却停在了原地,许久才转过了身,一步一拖的走回房间。

这是他想要的。这没有什么错。从此他不用担心没办法回应,不用担心对方会因此难过,不用担心若有天自己出什么差池,对方或也会痛苦到甚至难以开口吐息。一切在知晓之前就结束便好。然后总有一天,战事终结,他们这些钢铁也当各归各位,回复原来的生活。他是御神刀,千年都只为他人祈祷,红线延伸鸟居之外,他只拈起看过,永远也不会知道另一端所系的人是如何模样。

如此下去多好,那到底是什么还在让他痛苦不安。

夜晚他难以入眠,即使起身手持法器祈祷,也无法消解心中翻腾而起的情绪。熄掉灯光,置身于黑暗之中或许会好些,然而这却只是让三日月宗近这个名字,在胸口心头打了几转,念出口的韵律可千回百折,他却组织不出任何语言。

该怎样才好呢。

他抬起手,在黑暗中看着手掌的轮廓,线圈的绳结仍在小指上,他试着脱下,却始终不能成功。

没有办法,想不出缘由,即使询问神明,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放弃了,在黑暗中苦笑出声,念出那个名字:

“三日月宗近——”

原本静止垂下的线尾,仿佛被那名字赋予生命,突然间,延伸出长长一截。

他愣了片刻,披起衣衫,跟着追了出去。


夜晚的本丸寂静无比,只有零星的虫鸣,他步过走廊,顺着那延伸出去的曲线,绕过庭中的樱树,手入室仍有微弱的灯光,许是哪位刀剑仍在接受治疗。他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平日大家谈天品茶的地方,此刻一片沉寂,惟有大门处留有灯火,随时迎接远征的部队归来。

他徇着那红线,最终停在桥前。抬起头,顺着摇晃的轨迹向上看去。那里有人——三日月背对着他,似乎正观赏庭院的夜景,比如水中的莲花盛开,又或者空中一弯新月。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响动,三日月转过身来。

“是石切吗?”

三日月直起依凭着桥栏的身体,向他靠近了几步,伸出了那只小指上系着红线的手,那线头的结似乎松垮,却是个死结,无论夜风如何拂过,都吹不下来。石切丸看着他,说不出半个字眼。

三日月笑起来,拉过他的手。

“真巧啊。”

他继续说着。五根手指一扣,红线缠在了一起,没再能放开。

“我等你很久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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