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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音乐剧-信康&石切丸]怀里音+外一则

虽然我还是觉得myu3的剧情里,不管是初演还是再演,信康都应该是死在检非违使那个时候了,但还是忍不住以他确实活了下来为前提开了个脑洞(

核心私设是付丧神为了更好的伪装成人类,会施用咒法隐藏自己的模样,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只是普通人的样子而非自身本来面貌。

大量捏造,OOC,不熟历史,BUG勿怪。

请在理解并接受以上前提的情况下阅读,万分感谢,祝您阅读愉快。




怀里音


最后一次梦见半藏时,他已经很老了。头发变得花白,本来挺拔的脊背已逐渐维持在弯曲的状态,就连牙齿也掉了不少,脸上沟沟壑壑如同被风割过,肩膀的旧伤每逢阴雨天气便隐隐作痛,以至于令他难以握起锄头,好在这些年景已经太平不少,不至于过于担心疫病和饥荒,即使捱不过去,这样死去也未尝不是幸事。以如此想法为伴入睡的某个晚上,他在梦里见到了半藏。

说是见到了“半藏”,或许也并不确切,那个人是半藏,但可能也不是半藏,毕竟服部半藏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这消息哪怕是挂川的一介农民也并不难得知,所以那人是不是半藏呢,或者其实准确来说,那究竟是不是个人呢?他也并不能确定。但若说那是神鬼或妖怪,就更奇怪。他不是很愿意将那个人与半藏完全混淆,在心里编个名字或代称的方法,又令他感到不妥,只因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能贴合那人的词语,就只好在每当想起一点往事时,继续唤作半藏或者“那个人”了。

他也不是很常梦见半藏,农务比他想得劳苦许多,即使在某些时候因听到什么名字而想要伤怀往事,在夜间也往往因过于疲惫而睡得酣美,他更加很少梦见“那个人”了,一共也只见过两次的容颜,还没有深刻到能在梦里时时出现。但那个人的那双眼睛他倒是时时记得,因为那颜色实在不太常见,有时他在山间野外见到藤花,便伸手拈来几串,带回家逗幼子谈笑,为那孩子唱摇篮曲——他采花回来往往就会在梦里闪现那双眼睛,他也说不清是不是想为了不忘记那双眼睛的颜色而采花的了。

梦里出现的半藏,大抵还是他最熟悉的武士的模样,有张平凡的容颜,和他的父亲年龄相仿,他还是松平信康的二十年里,半藏自他记事起便总在他身边,比起父亲或者别的家臣来,说他同半藏最为亲近也不为过,他一天天长大,半藏也一天天在变化,皮肤泛起褶皱,眼角的纹路也逐渐变深,他知道,那就是“变老”了,他的父亲也在变老,吾兵在变老,总有一天他也会变老(如果长大也是变老,那他早就开始了),但他总也觉得,半藏和父亲的变老不太一样,虽然外貌都在变化,但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隐约察觉到“不妥当”。但那时,他要学的东西太多,他要考量的事情太杂,相比之下他并不认为这是件值得问出口的事情。

后来,在他人到中年,有一天在水边注视自己的倒影时,才终于能将这萦绕于心头的疑问解开——劳作生活已将他眼神中曾带有野心的光磨平,而记忆里父亲的眼神熠熠,执着被阅历裹挟着隐在眼底,时间越久藏得越深,爆发出来时让人难以有勇气直视。但半藏的眼睛从未变过,即使那个人的眼睛和半藏的眼睛颜色完全不同,他们的眼神也是一样的,那是一双蕴着无数岁月的双眼,若以潭水作比,或许是投射过了太多的生死以至于平静无底,比起生灵,那眼睛或许更近乎于山川、河流这类存在的时间已经跨越他的想象的东西,自然,流淌过鹅卵石的溪水每一刻都是不同的,但即使有所变化,作为普通的“人”,也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这样说来的话,果然还是那个人还是更接近神鬼或妖怪吧?但他和他在一起的年月实在太久了,那个人向他投注的,他思来想去这么些年,也认为确实是和人类无异的感情,鬼怪多令人畏惧,神明却又过于遥远,哪一种都不像是那个人该有的称谓。当然,其实他也并没有真的和什么神鬼妖怪打过交道,但若真的当“那个人”是这些非人之物,“那个人”就和他分离开一条如悬崖一般深的裂隙——那样就真的离开他了。

哪怕或许这才更接近真相,他也不愿意这样想。

甚至当初在分别的时候,他都没有勇气将这件事问出口过。而且其实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无论容颜为何、身份为何,那个人之于他只是半藏,如若不是确认这点,他也没有必要在分别之时终于忍不住揭穿了那人一直以来隐藏着的事。

他本没觉得自己能在那骇人的妖鬼枪下活下来,但却阴差阳错的重新睁开了眼,但到他伤愈为止,半藏并没来看过他,有别的家臣为他捎话,说他已经“死了”,接下去要怎么样,权看他自己意见——他犹豫过自己是否该这样活下去,夜里也握着短刀,但他委实没法开口再次请求半藏或者其他家臣,又因为期间梦见了几次吾兵而觉得这大概是天意,便决定以挂川的农民身份活下去。而决定启程离开的当晚,半藏还是忍不住来找他道了别,他倒是并没奇怪这点,就觉得他总要来一样。

他向半藏笑着打招呼,问几句父亲和他其他弟弟们的情况,半藏都一一答了,这阔别多日的相见既不激动也不伤感,纵使他们都知道这大抵是最后一次见面,半藏也保持着君臣之礼,他问什么,便浅浅应声是,最后临到道别,也还是这样应着,听不出什么悲喜来。话到最后,夜色渐深,彼此似乎无话可说了,半藏说让我送您穿过这片树林吧,其实这段路没什么危险,但他也就应了。

他们一前一后默默走着,星光笼在他们头顶上,他蓦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来——他在父亲的庭院里乱跑,踩丢了一只鞋子,不敢被父亲知道,就扯着半藏的袖子撒娇。这事总是能成功的,半藏抱着他,在晚上教他看着星星辨别方向,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低,他想睡了,迷迷糊糊的不住点头,半藏似乎是笑了,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唱起那支摇篮曲。朦胧间他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倚着的是从没见过的人,即便并没看清他的长相,他也知道那年轻而俊秀的脸绝不是他认识的半藏的样子,那人的眼睛他倒是记得清楚,那颜色像是晚霞,又像是藤花,半藏带他看过,一片片一重重,仿佛连人的眉间都要染透,然而那人的瞳仁却是明亮的白色,像是日出时白昼的辉光。他从没见过哪个人有这样的眼睛,一时看得发愣,都忘记惊恐于自己躺在陌生人怀中这件事,紧跟着翻卷上来的是本就未曾褪去的倦意。然而只是眨了下眼,那双藤花一样的眼睛就不见了。半藏还是那个半藏,他低头看着他,说天太冷了,少主的鞋子路上掉进了水塘,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一起回去吧。

他便以为,那许是自己睡得迷糊,只是一场梦而已了。

……可那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那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其他,此刻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半藏身上隐隐的异样,幼时的自己见过的陌生人,他们曾遇到的鬼怪,那场战斗中半藏曾念叨过的事情……也许——

胸口的心跳声鼓胀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他仿佛突然窥见了什么重大的秘密的孩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将之说出口了。

但是此刻不说,以后也就再也没有机会。

半藏。

在他前面的半藏听到他的声音,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深吸一口气,肩膀的旧伤甚至都因那动作被扯痛了,又像不想给对方逃避的机会一样猛地上前一步——半藏,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模样。

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这请求出口的瞬间消失了。

他看到那人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张脸在他的话语出口的时候已经不再是半藏的样子了,也许是因为他识破了那咒语使得它不能再度生效,空气里像是有花瓣绽开的声音一样,又或者其实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呈现在他眼中的样子不再是半藏了,无论如何,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模糊的孩提时代的记忆中仅见过一次的容貌,那面孔颇为清秀而温和,年龄比他的父亲要年轻许多,只端看脸型和长相,甚至还让人觉得有点孩子气似的,一想到其实这些年一直纵容自己的任性的是这样一张比父亲还要年轻的脸,他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笑出声了。

然而半藏却是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听着他的笑声发愣,那样子他从没见过,他小时候不止一次的想着对半藏恶作剧,却都被识破,啊,若是小时候的他见到半藏此刻的表情,一定会惊喜地跳起来抱上去的。我知道你不是半藏,我知道你是半藏,你看,我小时候其实见过你的,这些事该从哪里说起呢,所有的这些事,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却是第一次同你说话,所有的这些事——

但他没有时间说这么多。

再过一会儿,月亮升至中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分别的。

他不再笑了,所有想说的话最后只收在一个问句里: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不在乎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个人究竟为了什么,但是,二十年来竟只能以虚假的容貌示人,被人以虚假的名字称呼,他委实想不到什么还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半藏的脸色变得更为复杂了,甚至因这问句而后退了一步,他紧跟着上前——

请告诉我吧。

至少在临别之时,让看到你真实相貌的我称呼你真实的名字吧。

他又上前一步,这一次拽着了那人的袖子。

请答应我吧。

记忆一点点地卷上来。过去他曾这样拽着半藏,求他带上他去找吾兵教他种花。

拜托你……

半藏总是会答应他的,这事总是能成功的,他从小就不明白半藏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所有任性的事,只要那愿望尚未到达无法实现的程度,半藏多半都会答应他的。

就连他请求半藏杀他,半藏都答应了。

他看着那人嘴唇翕动,似乎马上就要开口,但又只是凝成一个笑容来,如此反复几次,那人才握上他的手。他这才是第二次见到那人的样子,也不熟悉那人的声音,唯有那双手,他们彼此都是如此熟悉。半藏的手很大,但出人意料的柔软,明明是刀使得那么好的人,却不见什么过于紧实的茧子,可是只要稍稍用力碰碰,就能触到坚硬的骨节,就像性格一样啊——少主对我等臣子那么温柔,少主做得很好,少主总是逃课的话,我也会很为难的。他一点点记起半藏对他说过的话,半藏也训斥过他,过后却又找来新摘的花逗他开心,当然了,那是半藏,几乎答应过他所有无法说与父亲的愿望的半藏,所以,所以请告诉我吧——拜托你,不要拒绝这个请求,这已经是仅剩的、唯一的愿望了。

那个人的手渐渐收紧了,有那么个时候,他几乎痛的想要皱紧眉头,但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那力道突然松开了。他在对方减轻力道想要把手抽开的瞬间反过来抓住了那双手,那双手似乎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挣开他。

所以,只有这一个愿望。

他看到那人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最后缓缓摇了摇头。

“吾兵。”

那个人说着。

他愣住了。

然后怔然地松开了手。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的半藏最后站到一边,为他让开了一条路,目送他离去的身影。风拂过树林的声音掩住他离去的脚步声,等到他回头时,身后已再无人影。

自那之后,除了在梦里,他再也没有见过服部半藏或者那个人。他有时听到树叶摩擦的声响,仿佛那人的衣襟擦过荒野的草丛,但回头的时候,也只是野鹿受惊的跳跃或仅仅是风声而已。

他在挂川一处荒废的民居里住下了,开垦起附近的荒地,他耕种的方法颇为高明,又因为是乡里乡亲少有的会读书写字的人,在附近的居民中拥有不少人望,有人叫他帮着写信,叫他帮着打探最新的战事的消息,有时还要去为人解决纠纷,他肩膀的旧伤时有发作,但那个年头,身上有些不明不白的刀伤实在是太过常见的事,甚至做不了什么值得在茶余饭后摆上桌面的谈资。粗茶淡饭的生活倒也安逸,他开始变老,终于有一天,他作为吾兵的人生比作为松平信康还要长得多了。他的手上终于也像吾兵一样布满了使用镰刀和锄头而磨出的厚茧,他甚至开始在夜深人静之时逐渐理解父亲,有时也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幼稚,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如今的路也是正确的,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应当还是会做出如此决定。

他活到了服部半藏都活不到的年岁。

他偶尔也梦见服部半藏,也梦见过几次那个人。最后一次见半藏时,他已经很老了。头发变得花白,本来挺拔的脊背已逐渐维持在弯曲的状态,就连牙齿也掉了不少,脸上沟沟壑壑如同被风割过,肩膀的旧伤每逢阴雨天气便隐隐作痛,以至于令他难以握起锄头,好在这些年景已经太平不少,不至于过于担心疫病和饥荒,即使捱不过去,这样死去也未尝不是幸事。以如此想法为伴入睡的某个晚上,他在梦里见到了半藏。

梦里他来到骏府城,父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衰老,他看得出他许是撑不过今晚,他想,这大约是天意慈悲,才叫他来梦里见他最后一面的。他在父亲周围的家臣里见到了半藏,半藏还是那个半藏,他看向他的脸时,就变成了那个人的样子。但那个人没有看他,既然服部半藏已经死了,或许那也是幻象,就算不是,他也便那么觉得了。

他想过过去对那幻象说一说话,若是与父亲道别之后还有时间、这个梦境还没有结束,那就过去与他说一说话便也无妨,但是能对他说什么呢,所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无从得知的也可从梦境里弥补了。只剩最后的这个遗憾无法填平,也没有可能填平。

毕竟,终于他也是在以虚假的名字示人。

他不能如此称呼那个人,对方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永远无法念出对方的真名,以真实的自我相见。

那将是在心中念了一辈子却永远也发不出的声音。

可是。

父亲。

他走上前去看着那行将就木的老人,缓缓开口。可是,气息从胸腔里通过,透过唇齿发声,明明该是如此简单的、不需要思考都能做到的事情。

——我是挂川的一介百姓,名为吾兵。


END



另外附一则当初在ASK里被人点的题,谢谢那位点题的亲友,我真的太爱这个题了。

当做这一篇的番外看吧。


原题:

太太好!特別喜歡你之前寫的石切丸和竹千代的文,想點一個轉生成石切町普通居民的信康的故事可以嘛?


他喜欢那间神社,倒也不只是因为什么祈祷非常灵验、长久以来颇得那神明关照的缘由,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地方。

他还小到不记事时,就被年长的祖母带着去那神社参拜,稍微长大一点,在祖母绕着那百度石走一百圈时,他就在神社内四处玩耍,神社不大,五六岁的孩童花不了多长时间也就转遍了,而神社内的气氛又清冽而肃静,孩童们也会不由得放轻脚步和声音,这样说来,这着实不是个什么适合玩闹的地方,但他还是喜欢那儿,丝毫不曾觉得无聊。

稍大一些后,他学业繁忙起来,但偶尔路过神社,也还是进去参拜,掏出买东西找剩的零钱,一元的、十元的,随便丢进钱箱里去,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这间神社参拜的并不多,但他还是喜欢过来说说话——像是总有个朋友在这里等他,他没有考好,他养的花草得了虫害,他和父母吵架,件件小事,诸如此类,他不知道跟谁说的,就都来这里说,其实这里哪会给他什么答案呢?可好像来这里一说,他也就安心了。

再长大一些,他慢慢去的就越来越少,大学的课业,社团的活动、工作的讲解……一桩又一桩,令人目不暇接。但他还念着那间神社,一旦有了空闲,便一定要去看看,每年也要去买个御守回来。他阳台上栽的花开的特别好,还结了新的种子,他一时兴起,便把种子带到神社去,撒在后面那小小的绿荫里。他也没期待真的开花,只是好奇心占了上风,过了好些时日才又想起这件事,结果那花真的开了,漂亮极了。有几个学生样的小姑娘在那里拍照,他等她们走了才过去看,兴许真的是被神社的土地滋养,比他自己精心打理的那朵长势还好。

谢谢你的花。

有个声音突然响起来,他有点吃惊,因为这不像是谁说出来的,而像是直接让他听见的。他四处寻找这声音的主人,远远的在神社那一侧,好像有个穿着绿色神官服的人在看他。他看不真切他的样子,只是注意到那高个子的神官把手指放到嘴边,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出声。而等到他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去,那神官便不见了。

既然是神社,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也不稀奇嘛。他并没把这事跟人说起过,此后也没再见过那个神官,唯有那朵花,倒是年年开着。他有时觉得,那大概真的是有神明保佑或者喜欢,这念头一晃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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